去美術館看畫展,很多人端著相機興致盎然地一通猛拍。有的在拍畫,一幅接一幅,樂此不疲;有的在與畫合影,一張接一張,不厭其煩。
我卻不。無論在哪里看畫展,我從不拍照。
相機只是記錄。告訴自己或別人,你曾去過什么地方,曾經(jīng)欣賞過哪一幅畫。這并不代表你真正讀懂了那幅畫。何況,拍照會分心??梢源_定的是,按下快門的那一刻,你的心早已從畫作上游離。
看畫時,我只帶著眼睛和耳朵。有時,與一幅畫對視良久,連眼睛都變成了輔助器官,唯有耳朵越發(fā)靈動鮮活起來。如同春風吹皺一池碧水,那么輕盈空闊,那般深遠靜美。
別人是看畫,我卻在聽畫。聽畫的傾訴,聽畫的歌唱,聽畫的哭泣與歡聲笑語。
有時,我問自己,你怎么會愛上聽畫呢?常常,我呆呆地站在一幅畫作前,一聽就是幾個小時。與畫相伴的時光,周圍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,天地間只剩下我和畫。畫在癡癡地唱,我在醉醉地聽。聽著聽著,不禁莞爾,有時,眼睛還會淌出咸咸的淚水。
白云怡意,清泉洗塵。此時此刻,整個世界都是我一個人的前世今生。
也許,很多事情都是與生俱來的。是一場接一場的花開,悄無聲息地潛伏著,某一天突然就綻放了。
比如聽畫。十多年的某一天,它似一陣風吹過,我知道,那是天使的腳步聲。
青春時,曾深深癡迷過很多事情。待長大些,莫說癡迷,有些事竟是連做都不會去做了。大浪淘沙,時光帶走的,本來就是應該離開的。此去經(jīng)年,被歲月沉淀下來的人與事,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。
畫是有心的。畫的心會說話,是光陰里的唐詩宋詞
印象最深的,是法國現(xiàn)實主義畫家米勒的《晚鐘》。畫面上,夕陽西下,一天辛勤的勞作結束了,一對農(nóng)民夫婦剛聽到遠方教堂的鐘聲敲響,就放下手里的活計,自然而然地脫帽合掌開始祈禱。他們無疑是朝圣的。即使衣衫襤褸,仍舊擁有一顆感恩的心。欣賞這幅作品時,我仿佛聽到了遼遠空曠的聲聲鐘鳴,亦聽到了端肅虔誠的輕輕禱告……他們不過是人世間一粒卑微的塵埃,那樣渺小,那樣孤獨,那樣無奈……好在,生活的重壓下,他們內(nèi)心還有信仰可以支撐。因此,雖然生活慘淡凄涼,他們的內(nèi)心卻沒有怨憤,沒有抵抗,更沒有悲哀。
一直喜歡米勒的畫。他的質(zhì)樸與悲憫,寧靜與超然,深深打動了我。他說,雖然生活是悲苦的,但是,我絕不忽視春天。他的畫,不在筆尖,不在畫布上,而在他的心里。
畫是素心花,我是素心人。我想,在聽畫時,畫,一定也在聽我。其實,我聽的不是畫,而是對生命的關注與覺醒。我聽的是感動,是深情,是寬闊,是歡喜,是那顆千瘡百孔卻依舊生機盎然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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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簡介:徐世廣 湖北隨州人。北京市作家協(xié)會會員、北京市海淀區(qū)作家協(xié)會會員。1985年在《芳草》雜志發(fā)表第一篇散文。1986年是當時隨州市青年詩歌學會唯一的學生理事。1999年主編并創(chuàng)刊了《隨州科技信息》。2000-2017.12,先后在《中國市場經(jīng)濟報》、《中華時報》、《人民政協(xié)報》從事編輯、記者工作。
無悔紅燭 發(fā)表于 2018-9-24 20:11
與眾不同有想法的人,才會、才有資本不走尋常路一一聽畫,角度之新,境界之高,常人莫及!以前在百姓之聲中 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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