呂愛軍（原創(chuàng)）：年味

寧寧 · 發(fā)表于 2018-2-7 09:05: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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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城里，最先把新年的氣氛挑撥起來的應該是商家。時令剛進入臘月，走進各個超市商場，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大紅的拜年貼，掛滿了整個超市商場的臉面和額眉，接著便是鑼鼓喧天的音響震耳欲聾。“恭喜，恭喜，恭喜你……”“新年好”等喜慶歌曲把年的氣氛渲染到了極致。置身其中，讓人感到年仿佛已經(jīng)在你腳下了，你稍稍抬一下腳就踩到年了。與商場氣氛迥異的是擁擠的馬路，忽然一夜之間冷清了許多。樓下路邊的包子鋪也關(guān)門了，聞不到飄香的包子味，覺得這個年像缺少點什么。就想起了小時候在鄉(xiāng)下吃母親包的包子過新年的情景。

在鄉(xiāng)下，年的氣氛遠沒有這樣熱烈煽情。仿佛一切都在不緊不慢不急不躁中有條不紊地進行。我記得，一進臘月，母親就會從糧倉里兜出兩籮筐麥子，把蓬頭垢面的麥子在河里漂洗干凈，濾去沙石。在院子里支起曬箱，攤開濕漉漉的麥子。冬日的陽光和風就會盡情撫弄麥子的身體。到了傍晚，一粒粒麥子會變得干凈又整潔。

第二天一大早。母親會讓父親挑到開磨坊的徐家。打面的人家很多，往往要排很長的隊。他們也不著急，說著、笑著、等著。母親特意叮囑父親多打兩道，那樣可以多出面，蒸出的包子有麥麩的香味。晚上，父親會挑著堆得像雪山似的兩籮筐面回家。

我們老家在鄂西北，與河南為鄰，以面食為主。過年最大的特色就是蒸各種各樣的包子饅頭存放，越多越好，這些包子饅頭往往能吃到正月完，這叫年年有余，余的越多吃得越久說明日子越好過。我們是聞著包子的香味一步一步走進年的。

蒸包子前，母親從面缸里把一塊硬梆梆的酵子拿出來，用水泡軟，和在面粉里，不停地揣、揉，直到把面團揉得柔軟又有勁道，才放入面盆，像剛打苞的蘑菇，然后再連盆放入尚有余溫的鍋里開始發(fā)酵。如果溫度高半天就能發(fā)好，溫度低則需一天。揭開盆蓋，那打苞的蘑菇已耐不住性子脹滿了盆，像要飄出來似的。用手劃開一道，全是蜂窩狀，還帶一點淡淡的酸香味，又像酒香。母親把早已剁成丁的蘿卜和粉絲在鍋里炒熟加上佐料。把發(fā)好的面重新又揣又揉，然后搓成一根粗粗的長條，用刀切成段。拿起一段，用搟面杖搟成圓餅，在中間放上蘿卜粉絲，握在手中包好。封口時，母親左手握著包子，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面皮的邊緣，邊提邊旋轉(zhuǎn)，一圈下來，口已封好，一朵旋轉(zhuǎn)的菜花也開在了包子頂上。在鍋里蒸上25分鐘左右，揭開鍋蓋，氤氳的蒸汽中，原來瘦小的包子一下子胖了，像個白白的大胖小子，十分可愛。廚房里滿是熟透了的蘿卜香味，讓人食欲大增。最先嘗鮮的當屬小孩子，一揭鍋，也不怕燙手，抓一個，在手中不停地翻身，左手換右手，右手換左手。燙得嘴里直吸溜，也不肯松手。

母親蒸的包子是有特征的，蘿卜粉絲包長著斜紋菜花；綠豆和紅豆包子是煮熟的綠豆和紅豆跟熟紅薯拌在一起當餡，吃起來又香又甜，頂上光禿禿的，像和尚頭。紅糖包子是三角形，不封口，一眼就能看見晶瑩剔透的紅糖泥；酸菜肉絲包頂上長著兩朵花瓣，像蝴蝶。根據(jù)這些特征，想吃什么樣的就拿什么樣的。母親每天至少要蒸一鍋包子，從過小年開始一直蒸到臘月二十九。最后一鍋是饅頭，也叫乞丐饃。里面什么也沒有，就是隨刀切下的一段一段的面團，上鍋蒸熟就行了。這是給那些外地來討飯的人準備的，耐餓實惠?，F(xiàn)在雖沒有討飯的外地人上門，但母親每年仍要蒸一鍋準備著。那幾天，村里到處彌漫著包子的香味，家家的灶火燒得旺旺的，仿佛把天空燒紅了。廚房里蒸汽升騰，空氣里飄的全是包子散發(fā)出的醇厚樸實的麥香，讓人陶醉，垂涎欲滴。現(xiàn)在老家依然是以包子為主打食品過年的，但花樣更多了，光肉餡就有好幾種，主要是生活水平提高了。

作者呂愛軍，筆名艾筠，呂筠。做過教師，現(xiàn)在上海郵政部門工作。在《新民晚報》《金陵晚報》《湘潭文學》《中國草根作家》《中華孝文化》《東方劍》《東方教育時報》《上海托幼》《上海郵政》《中國郵政報》《雜文報》《天池小小說》《家庭》《打工》《新讀寫》《寶山文藝》等報刊雜志發(fā)表中短篇小說和散文詩歌數(shù)百篇，為《心靈世界》雜志特約撰稿三年，現(xiàn)為《東方劍》雜志作者。獲得全國青年文學大賽十七、十八屆未來作家獎和新星獎等20余種獎項，有長篇小說《城市候鳥》獲第二屆海內(nèi)外華語書稿交易會最佳作品獎。被聘為簽約作家。襄陽詩人協(xié)會理事。家住隨州市隨縣萬和鎮(zhèn)石板河村。